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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1-39長寧與她 (2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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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戰勝後,西北軍俘虜的西戎士卒、馬匹、牛羊等數以萬計,大批小部落歸降,同時也開啟了後來數十年內西北軍掃蕩草原的先例。

裴郁寧大勝的消息傳來時,顏書語正在奉泉府新成立的商聯會中同熟悉或不熟悉的南地、北地諸多大商們討論開新商道之事。

大雍連戰連捷,西北越發安穩,以奉泉府為核心,朝廷支持下,新的商道迫在眉睫,指日可待。

“恭喜顏小姐。”聽到外面傳來的西北軍大勝的消息時,在座許多人都笑著同顏書語示好。

無論此前他們有什麽爭端,但至少這一刻,眾人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。

再多爭執,在家與國面前,都要退一步,在商人之前,他們先是大雍人,為西北大勝高興再自然不過。

顏書語坐在主位上,在眾人笑意與恭喜中怔楞許久,才慢慢消化了這個好消息。

他勝了。

她心裏盤旋著這個想法,嘴角慢慢露出一點笑意,她一直都知道,他會做到的,沒有人比她更相信這個事實。

“這很好。”她微微一笑,眉眼間光彩湛然。

或許是夏天快到了,外面的太陽有些烈,她扶著額頭,看著外面越來越亮的太陽,天旋地轉中,陡然倒了下去。

尖叫慌亂聲中,她神思混沌,不過是有些累而已,沒必要大驚小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第二更【捂臉

終於有要完結的感覺了,感動ing

☆、3-43允嫁歸家(完)

顏書語沈沈的睡了一覺, 也好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。

夢裏,她回到了在望京時等他的那段日子,同樣是大勝西戎, 那時候她遠隔千裏之外,得到消息的時間總要落後些, 真真假假的消息從各處傳來,她提心吊膽的聽著,夜裏總要驚夢。

如今,她呆在西北,距離他不過百裏之遙, 這距離短得似乎想見他就能隨時見到,但兩年多的時間,她也不過見了他一面。

那時他領軍去往康州,和她在途中相逢,除了遠遠的看見了模糊的身形, 她連他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。

但她知道,他身上一定帶著傷,他總是身先士卒,活躍在前線,否則也不會盡得人心。

她閉著眼又多躺了一會兒, 才試探著起身。

“姑娘,你醒了?”旁邊傳來杏雨滿是歡欣的聲音,看著眼睛通紅的小姑娘,她笑了笑, “我可能是累著了,這才多睡了一會兒。”

杏雨擦擦眼睛,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後怕,“姑娘快嚇死我了。”

“我早跟你說了姑娘沒事,你偏不信我。”少年充滿朝氣的聲線在外面響起,顏書語側身擡頭,看到了站在屏風後面的人。

苗旭前陣子跑去了前線,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回來了,不過她轉念一想,也覺得理所當然,同西戎人之間的戰爭結束了,他這個剛出師的大夫自然該回到原本的位置。

“藥材你都送到了?”顏書語喝了一口杏雨送過來的溫水,出聲詢問屏風後面的少年。

苗旭精神抖擻,聲音裏帶著輕松笑意,“姑娘吩咐我辦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,藥材盡數交到了姑爺手裏,也說明了是咱們商聯會給西北軍的犒賞,姑爺還讓我向姑娘問好呢。”

“對了姑娘,姑爺說他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,就回來找你。”少年盡職盡責的給自家未來姑爺傳話,語氣裏滿是感嘆,似乎很是滿意。

顏書語笑了笑,看著面前服侍她下床的杏雨,再看看外面嘰嘰喳喳說著一路見聞的少年,她徹底松了一口氣。

她這次暈倒,不過是疲累所致,當然,也有心神松懈的緣故,為著前線的那些人,她忙了太久,耗盡了心血與力氣,聽到大勝的消息時繃不住也不奇怪。

她這次離得太近,消息知道得也太清楚,就算心裏明白未來是好的,這中間的種種煎熬卻也不是能一筆帶過的。

從前,她坐鎮北方為他籌謀,背後站著陳昑與北地十三行,如今她走了一條新路,西北和南地是她的根基,她想要再次給他支持,這耗費的心力同從前是天壤之別。

不過,幸好秦太後與陳昑從來都是英明睿智的上.位者,給了她諸多方便。

顏書語這一昏,時間過了一天一夜,等她三日後處理好商聯會這邊的事情時,去往欒城的行程也安排好了。

她答應過他,每次他回家時,一定會在家裏等著他,縱然這兩年間他們彼此都失了約,這次她總要做到。

初夏的欒城,麗日當空,到處都是綠意濃濃的樹木青草與各色野花。

伴隨著西北軍大勝而來的,是隨處可見的慶祝與狂歡。

顏書語站在侯府主院正房前,看著那兩棵花已落盡的梨樹與桃樹,翠綠的葉子間可見小小的青澀果實,微風吹來,就像是在對人點頭微笑。

她站在那裏看了許久,才慢慢進了房間。

裴郁寧回來的時間比她晚五天,那天她剛喝完苗旭叮囑杏雨熬的養身湯,窩在軟榻上盤賬,外面就響起了高亢又熱烈的歡呼聲。

歡聲雷動中,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,專心聽外面聲響。

外面小丫頭神情興奮地跑進來時,顏書語正有些失神.的沈浸在自己思緒裏,人還未開口,她就已說出了答案,“大軍凱旋了。”

杏雨連連點頭,面色通紅又激動,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。

反觀她,神情卻比之前更為沈靜,只安坐在窗前不動。

“姑娘?”杏雨神情疑惑的叫了她一聲,滿臉不解。

“你們去外面看看吧,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。”她笑著遣了小丫頭出門,自己卻仍舊坐在窗前軟榻上不動。

小丫頭到底年紀小,按耐不住激動和興奮,蹦跳著和人跑去外面迎接大軍凱旋入城了。

顏書語閉著眼睛,腦海裏似是思緒萬千,也似是一片空白,只神情安靜的坐在那裏,平靜得出奇。

沈寂中,外面喧嘩聲響越來越大,但又慢慢降下去,她聽到急切又沈穩的腳步聲,還有行走時鎧甲摩擦發出的清脆碰撞聲響。

他回來了,她對自己道。

她眼睛看著房門處,等著已許久未見的人。

裴郁寧黑衣銀甲,面色深沈,帶著一身咄咄逼人的殺伐之氣,出現在她視線中。

這個模樣,同從前的他越來越像了,看到他時,她突然想起了過去。

那時候他同樣大勝回京,她在侯府門前迎他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這個模樣的他。

“長寧。”

她聽到了他的聲音,有些幹,有些啞,也有些急切。

她看著他走近,帶著戰場上還未散盡的血腥與殺氣,黑色披風遮掩下來時,她只來得及看到他還未愈合的傷痕,然後一切就被黑暗遮掩。

他仍舊是從前的他,熱得像一團總是在燃燒的火,讓她擔心自己會被他灼傷,不過,唯獨這次她心情平靜的接納了他。

火燒著,意味著他還活著。

活生生的呆在自己身邊。

這既不是夢,也不是她的妄想,他確實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她身邊。

抱著他時,她心情格外平靜,所以等他暈倒在她懷裏時,她也格外鎮定的安排好了一切。

大夫們進進出出,換藥的換藥,灌藥的灌藥,所有人都既擔心又忙碌,唯獨她站在一旁,安靜又沈默。

等一切平息時,天色早已暗沈,點著一盞燭光的內室裏,她坐在床前,靜靜地看他。

他身上很多傷,有些是她從前熟悉的,有些則是新近陌生的,刺鼻的藥味兒充斥了整個房間,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各種傷藥的味道。

這幅畫面太熟悉了,所以當她吹滅那盞燈靠坐在床前的腳踏上時,恍惚間一切就像回到了過去。

那個時候,她也是這麽坐在這裏的。

房間裏很黑,外面有隱隱約約聲響,但她耳邊聽到的,只有他又沈又澀的呼吸。

等她意識到時,自己同過去一樣,眼淚落了滿臉。

那一年,她就是這麽坐在這裏哭的。

在所有人都為西北大勝慶功的時候,她一個人坐在這裏,無聲的落著眼淚。

時間太久,她想不起來自己那時候的心情,當然,現在也無心去想心裏有些什麽,除了流淚,她什麽都不想做。

於她而言,這是格外安靜且安心的一個夜晚。

“長寧。”

她又聽到了他的聲音,她伸出手握著他粗糙的掌心,卻沒轉身。

“長寧。”

他反握著她,格外用力,繼續叫她。

她是不打算轉身的,但他不死心,依舊在叫她。

“長寧。”

“長寧。”

“長寧。”

他總是最擅長逼她,無論是從前,還是現在。

她咬著嘴唇,壓下聲音,他的手順著她臉頰摸過來,沾了眼淚之後,終於不再叫她。

她死死地壓著聲音,既不想聽他開口,也不想看他。

但他總是用自我和任性打破她的堅持,被他攔腰抱上床時,她沒拒絕,也沒反抗。

眼淚流得太多,她既頭疼也心累,什麽都不想做。

“長寧。”

他又在用那種又輕又軟的聲音叫她,聽得她格外難受。

她手背遮著發燙的眼睛,不打算理會他。

“長寧,你回來吧,”他靠在她身邊,虛弱的聲音裏全是乞求,“長寧,你回來。”

“你回家好不好?”

她手背上沾滿了眼淚,耳側發間全是水跡,他再一次想要開口時,她伸手擋住了他的聲音。

於是紅腫著眼睛的她,同眼神中帶著水光的他對視了。

“你回家好不好?”

他呼吸拂在她掌心,詢問的聲音又低又啞,仿佛一片輕風就能吹散。

她眼中熱燙的眼淚滑落,深吸一口氣,她給出了那個模糊不清的字,“好。”

他嘴角終於有笑意,眼睛裏的水光落下,和她的一起,成為黑暗裏這一刻的紀念。

***

她同他的婚事辦得極其盛大。

上一次她為他穿上嫁衣時,婚禮極簡,不過那已經是那時候他所能給她最好的。

如今,他再次把力所能及之下最好的婚禮給了她。

成親那天,賓客如雲,西北大勝的喜慶氛圍中,他終於再度將她娶了回去。

當她穿著嫁衣走向他時,心情格外平靜,如他所言,她這不是出嫁,而是回家。

回到他和她所在的家。

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如何看,這場婚禮於他們而言,只是一個歸家儀式。

婚房中,笑鬧的賓客被盡數送出,她坐在百子千孫早生貴子的錦褥上,等著他揭蓋頭。

外面歡鬧聲不停,新房裏卻格外安靜。

他站在她面前,久久不動。

她安坐著,也異常安靜。

等他終於掀開她的蓋頭時,整個人眼睛都是濕的。

“長寧,謝謝你回來。”

他埋頭在她頸側,低聲喃喃。

她沒說什麽,只伸出手回抱了他。

我回來了。

當她在心裏對他說出這句話時,一切終於圓滿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終於碼完正文,寫到我淚崩┭┮﹏┭┮

感冒大姨媽加玻璃心,感覺滋味特別酸爽,這章碼到脫水

番外兩篇,一個交代婚後孩子,一個解決重生的代價,就兩章

好不容易寫完,感覺我快掛了

☆、2-5今生番外1

炎夏過後, 是微微涼爽的初秋,晴空碧雲下, 裴郁寧帶著顏書語踏上了返回望京的旅途。

西北軍大勝的消息早已傳進望京許久,熱鬧喧囂的慶祝氛圍也持續了許久, 在新婚兩個月之後, 他帶著千餘名專門挑選出來的邊軍精英回京覆命,既是彰顯大雍國威,也是大勝之後班師回朝接受封賞。

雖說從望京而來的官員早已一批接著一批,專門為處理大勝後續事宜而來,但真論封賞與嘉獎,永德帝倒是一直壓著未發, 只等邊軍入京時再大肆封賞。

是以,無論是西北還是望京, 到處都洋溢著歡快的氛圍。

驕陽似火的盛夏, 無論是趕路還是封賞飲宴都並不適宜, 因此這入京的行程緊趕慢拖之下推遲到了初秋。

晴爽秋日中, 大軍啟程去往望京, 顏書語也跟在裴郁寧身邊一起再次入京。

時隔幾年後,她將再次回到故地,這次卻比從前平靜坦然得多, 相較她的平靜, 裴郁寧反而更像是將回望京當做出門游玩一般,全程都悠閑愜意得很。

在中途停歇休憩的樹林裏,他頗有閑情逸致的打了幾只山雞與野兔送到她面前, 邀功請賞,“這時候的野物不錯,正好拿來給你換換胃口。”

顏書語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,聽到他聲音擡了下眼,一瞬之後繼續闔眼休息。

雖說他們趕路並不急,但總歸不如在家裏自在,她難免有些累,昨天他沒忍住又折騰了她兩次,她現在又懶又乏,很不想搭理他。

裴郁寧笑笑,將獵物交給親隨處理,自己上了馬車哄人。

她不見得是生氣,但不想理他的時候明顯是心裏不痛快,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過分,但憋了太久,他如今二十七歲,能忍到現在還沒出問題也是天佑。

其他的他覺得可以談可以忍,但這件事上再讓他忍下去就有些太不人道了,這點她總得體諒。

“昨晚是我不對,下次我會註意。”他湊過去,在她耳邊輕聲道歉。

雖然嘴上在道歉,但是他的眼睛裏卻全然是舒心笑意,比起從前,他現在的模樣太過輕松愉悅,顏書語聽了那句話也只當耳旁風,男人的鬼話,有時候是一句都不能信。

裴郁寧將她抱到懷裏,換了個舒適的姿勢,揉了揉她臉頰,“累的話我抱著你睡一會兒?”

顏書語輕哼一聲,尋了個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,小小的打了個哈欠。

大概是秋高氣爽的關系,她比夏天貪睡得多,這會兒確實有些困意,於是裴郁寧的好意她沒拒絕,直接閉眼睡過去。

對她而言,睡覺可比吃飯重要多了。

見人氣息逐漸舒緩平穩,裴郁寧笑了笑,在她發間親了一下,抱著人安坐不動。

外面親隨傳話時,他擡手打了兩個手勢,人立刻安靜的退開,留給他們一片安靜。

於是,只有兩人的馬車裏,光線昏暗,他抱著人,神態悠閑,眉目舒緩,再安心不過。

他此生最重要的一切已在懷中,再沒有什麽能讓他放手。

藍天白雲之下,車隊行路漫漫,中間轉了水路由運兵船護送到達金桐的運河碼頭之後,提前待命的兵部官員同陳昑派來的欽差迎上了他們一行人。

顏書語只同人見了一面,就繼續呆在馬車裏休息養神,不知道什麽緣故,她這次出門比以往累了許多,總有些提不起精神。

裴郁寧憂心她,路上找了不少大夫,但每個人都說是太累了,養養就好,其他也說不出什麽,因此這幾日.他情緒不免有些焦躁,急著入京找禦醫或者更好的大夫給她診脈。

顏書語自己除了有些累,其他沒什麽感覺,但她的辯解在裴郁寧面前沒什麽用,尤其是知道他回來之前她曾經昏過一次之後,臉色更是沈得嚇人。

很快,那些謙卑恭敬的官員在他的冷臉下神色訕訕然的將人禮送出門,同再度啟程的車隊一起朝著望京而去。

他們在這裏,主要是為了提前打點好一切,以便軍隊入城時權貴百姓們看到的是西北軍最好的一面,當然,最重要的是他們那位陛下。

只有得了陛下歡心,他們才能論功行賞,所有人都再清楚不過。

不過,面前這位功勳卓著的神威侯,率領西北軍大勝的青年將軍,也是他們巴結討好的對象。

誰都知道,這次回來純粹就是為了論功行賞,以陛下對這位的看重,功勞只重不輕,提前結下些善緣也是好的,只不過,這位威名在外的殺將氣勢有些駭人,尤其是沈下臉色時,更是讓人覺得森冷刺骨難以接近。

難怪年紀這麽大了才娶親,要是他們,面對這麽個殺星也不敢嫁。

想起這位青年將軍威名之外的那點兒傳聞,前來迎接打點的官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,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點心照不宣的默契與揶揄。

他們的默契與揶揄沒人在意,裴郁寧上了馬車就將人抱進懷裏仔細查看,見她面色紅.潤沒有不妥之後,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
他摸了摸她額頭,沒發熱也沒出冷汗,還算正常,不過不能掉以輕心,“等入京我找禦醫和傅大夫幫你仔細看看。”

“就是累了些,我真沒什麽事。”顏書語重覆了一遍以往的說辭,果不其然,換來他不讚同的眼神。

“這件事聽我的。”他一錘定音,不給她反駁的機會。

顏書語無奈,只得點頭應允,“好吧,聽你的。”

“你乖巧聽話一些多好。”大概是她的溫順讓他很滿意,裴郁寧臉上總算多了些笑意,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。

顏書語心裏不以為然,卻沒出聲反駁他,難得裴郁寧心情好,她作為受益者,隨他去最好,更何況他這次大勝入京,封賞在即,辛苦奔波了那麽多年,讓他多開心一段時間也是好的。

不過,很快她的縱容在他逐漸越界的動作裏成了笑話,顏書語攔住裴郁寧的手,神情不善的瞪著他,“你能不能老實點兒?”

裴郁寧挑眉一笑,很有些任性肆意的味道,“不能。”

她的拒絕與反抗於他而言只是額外的趣味,很快,顏書語被迫窩在他懷裏,承受他經久不息的熱情。

還算他有理智,沒做得太過分,等她渾身癱軟無力的閉著眼喘息時,他輕笑了一聲,“真想吃掉你。”

這句話他說得又低又啞,顏書語聽到時下手狠掐了他一把,結果對方卻不為所動,她心裏有些氣他胡鬧,只閉眼不理他。

裴郁寧理好她淩.亂衣裳,繼續黏在她身邊,於他而言,現在就像是嘴裏含了一顆糖,隨時都是甜的。

糖就在嘴裏,他當然要時時刻刻舔上幾口,這才能確認現在她就在這裏,再不會和他分開。

如果不是怕她生氣,他是真想要做到底的。

其實她很少生氣,氣起來的模樣也不嚇人,說起來,她其實很少發脾氣,最多也就是悶在心裏不理人而已,但他偏偏受不了她冷著他,所以,自然要退一步,踩著她的底線拿捏分寸。

現在看來,他做得還是很好的,裴郁寧笑笑,繼續低頭去親她,就算她有些不耐煩,到最後還是要乖乖和他一起。

從前必須忍著的時候,他還有些自制力,現在她回來他身邊,他反而沒辦法控制自己,總想和她親密的黏在一起,最好變成一個人,一時一刻都不再分開。

這個模樣的自己,他覺得很好,再好不過。

“你煩不煩!”等再次被放開的時候,顏書語終於沒了耐心,神情煩躁的把他往外推。

就算初秋天氣涼爽了一些,但他這麽親密的黏著她,還是讓人又熱又心煩,他就不能放她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呆上一會兒?

裴郁寧笑著攔下她雙手,將人反困在懷裏,繼續吃他的糖,“心靜自然涼,你安心一些,別拒絕我,心情會好很多。”

“你簡直快煩死我了!”顏書語神情有些暴躁,負氣甩手想要給他一巴掌,結果卻不盡如人意。

但凡裴郁寧認真一點,她就沒反抗的機會,嫁個身強體壯的武將就是這麽讓人心煩。

將她的心煩暴躁看在眼裏,他不再說話,只沈默著用行動去斷絕她的胡思亂想,於是,顏書語又被迫做回了他的糖,由著他又含又舔,汲取甜味。

大概就是這個時候,她後悔嫁他嫁得太早,早知道應該等到他七老八十才允嫁的。

你就是蠢,她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,黑著臉任他親吻擺.弄,只等她有精神之後再去算賬。

看著專心致志做“正事”的裴郁寧,她甩過去一個冷眼,最好他一直這麽硬氣,不然她總要扒他一層皮還債的。

某一瞬間,裴郁寧心裏有些發毛,不過這感覺太細微,他眼前的糖又太甜,被美色迷惑了的人於是再度沈浸在甜味裏,失去了警覺。

只能說,美色誤人,古人誠不我欺。

***

西北軍入城那天,整個望京城都轟動起來,上至王公貴族,下至販夫走卒,全都朝著永定門附近而去,只等著一睹那凱旋而歸的邊軍風采。

當然,更重要的是看那些傳聞中的優秀將領以及最出色的那位將星。

可以說,這一天的望京城,無論男女老少,眼睛裏都只有那些得勝回朝的男人們,他們的歡呼雀躍與崇拜敬慕,只給他們。

裴郁寧率軍從永定門入城,沿著貫穿內外城的那條大道逐漸行至內城鐘鼓樓處。

作為內城與皇城交界處的重要建築,碧藍天光之下,鐘鼓樓琉璃凈瓦,屋角飛翹。

華美典雅寶頂之下,金碧輝煌的禦攆停駐,永德帝負手而立,率領朝廷文武百官與重臣勳貴靜待大軍歸來。

湛藍天幕之下,金色陽光灑落,大軍在鐘鼓樓前停下,裴郁寧下馬行禮,身後兵甲之聲連成一片,諸人盡皆半跪叩首。

陽光下,所有甲胄熠熠閃光,樓上眾人望著下面盛景,心潮湧動。

“臣等參見陛下!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雄壯威武之聲中,永德帝嘴角含笑,氣勢大盛,“諸位請起。”

下面西北軍盡數而起,只留前方一人半跪背影,裴郁寧手托龍鱗虎符,沈聲覆命,“得陛下賞識,臣傾力效國,終不負陛下所托!”

永德帝神情微變,其餘人卻不覺,看著那塊被托舉在掌心上的小小虎符,他心中嘆息,但更多的還是松了一口氣。

少年好友,同路之人,容之果然還是容之。

他心中雖百感交集,卻不露半分,只是眼神更和暖了些,“朕的將星,朕的西北軍,果然沒讓朕失望!”

“大勝,慶歸!”

帝王這句話一出,城樓上下無數人高聲重覆,一時間,整個望京似乎都被這熱情震顫得鮮活了許多。

城樓迎人之後,永德帝帶著諸多勳貴朝臣同西北軍將領們匯合,一同去往內城皇城。

慶功宴早已備下,只等著主角們歸來。

晚上的慶功宴之前,是朝堂封賞,陳昑這次可謂是大肆封賞,登基以來最爽快大方的一次,但凡有功之人,無論內外,盡皆得賞。

作為功勞最大的大功臣,裴郁寧被放到了最後,帝王封賞之前,他遞還龍鱗虎符,縱然帝王幾次推托,但他仍舊矢志不移。

“朕的意思,是封容之為我朝一品驃騎大將軍,”陳昑笑意明朗,眼神柔和,“朕從前說過要壓一壓你的功勞,如今,諸功並賞,給這個封賞不為過吧?”

帝王雖說是在詢問,但顯見心意已決,並不需要其他人同意,這個時候,除了點頭應是,出聲稱讚或附和帝王英明,實在不需要任何唱反調的聲音。

於是,封賞就此定下,不過,永德帝顯然還有些意猶未盡,“驃騎大將軍是封賞你的功勞,是你應得的,但你現在交還龍鱗虎符,則是另一項功勞,一時間,朕還真沒想好怎麽封賞你,”他看著下面的好友與心腹重臣,笑容揶揄,“容之,不如你自己想想,只要你敢說,朕就敢應。”

熟知永德帝脾性的人知道這位帝王又開始了他的“任性”,有人無奈,有人羨慕,也有人嫉妒不忿,但種種情緒,對於那位新鮮出爐的驃騎大將軍並無絲毫影響。

裴郁寧看著上座帝王,語調沈靜,“謝陛下恩德,臣只想為內子請封。”

陳昑緩緩一笑,在眾臣各色覆雜眼神中,點頭應允,“好,朕應了。”

於是,顏書語在赴宮中夜宴前,商會館裏迎來了帝王封賞旨意。

除了清平縣主,神威侯夫人,驃騎大將軍夫人之外,她又多了一個榮國夫人的封號。

榮,取裴郁寧戰功赫赫之意。

聽完帝王使臣宣旨,她沈默領旨,還是旁邊軍師見機行.事笑著送走了使臣,她這才沒在人前失禮。

“主母?”軍師有些意外,他不覺得這封賞能讓自家主母失態,畢竟她現在看起來也不是特別高興。

顏書語朝他笑笑,進了商會館,“晚上要入宮,我去準備一下。”

軍師雖不解,但還是點了頭,只目送著人走遠。

對顏書語而言,這些加諸她身的榮耀她並不多麽看重,裴郁寧能給她請封下榮國夫人,想來是同陳昑做了什麽交易。

她想來想去,除了那塊龍鱗虎符,其他都不足以換來這份榮耀。

想起現在還在宮中的人,她輕嘆一口氣,沈默著入了內室。

***

皇宮禁苑裏,臨水涼亭,一雙好友對坐。

“我說你,著什麽急,人一會兒就來了,你看你像什麽樣子!”陳昑飲一口美酒,拍拍身邊人肩膀,語帶調侃。

裴郁寧看一眼年紀越大性子越不著調的帝王,神色平靜,“她最近身子不舒服,我有些擔心。”

“不過是一會兒功夫,要不要這麽熱乎?”陳昑嘲笑好友的兒女情長,“待會兒等人入宮,我會記得找人通知你,現在,專心陪我喝酒?”

他晃晃手裏的酒杯,給自己和他又斟滿酒液,輕碰一下,“許久不見,難得你回來,和我說說心裏話,談談西北,別老想著你剛娶回家的美嬌.娘,人都讓你娶回去了,她還能跑了不成?”

陳昑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戳中了好友的心病,裴郁寧勉強沈下心來和他說話,時不時飲上兩杯,但心裏總歸不安靜。

等半個時辰後,天色逐漸暗下來時,宮門口待命的人傳來了榮國夫人入宮的消息,裴郁寧當即起身,同帝王拜別去了宮門口接人。

“怎麽年紀越大越兒女情長了?”陳昑笑著搖頭,雖然不解,卻不生氣,難得見曾經的好友如今的心腹為著心上人情緒如此激動,他樂見其成。

有在乎的人和事,總比性情冷漠心中無所畏懼要好得多,如果容之還是年少時那副性情,他只怕不如現在放心。

顏書語跟著內侍入宮門不久,就見到了來接她的裴郁寧,他身上帶著些酒氣,雖然不重,卻很清晰。

“今晚慶功宴上,向你敬酒的人只多不少,你悠著點兒,”她走在他身邊,被他牽著手,若非她極力拒絕,他恐怕要摟著她入宮,“我帶了醒酒藥,你先吃一顆。”

她從袖中掏出小瓷瓶,取出一顆醒酒藥給他,裴郁寧笑笑,就著她的手吃下那顆藥,末了還不忘舔下她指尖。

“還沒喝醉就發酒瘋。”顏書語瞪他一眼,不想搭理他。

裴郁寧心情好得很,手下摩挲著她掌心與指尖,那動作輕浮又浪蕩,不莊重得很。

顏書語有些憋悶,臉色越發緊繃。

晚上,燈火通明的禦花園內,慶功宴終於開始。

原本以為是男女分席而坐,卻不料是按照品級來的,越靠近帝王的,基本上都是重臣家眷,顏書語坐在裴郁寧旁邊,瞬間惹來不少視線。

周圍人的面孔,有些熟悉,有些陌生,她卻懶得去多看多想,對現在的她而言,她不需要想太多,有裴郁寧在,她只管做他的裴夫人便可,反正無論多少身份,她只是他的妻子,這種場合,也就只會有這一次。

無論望京內這些人怎麽想,她之後還是會回去西北,既然不需要打交道,她也懶得多費心思。

禦花園內,燈火輝煌,絲竹聲聲,宴上鶯聲燕舞,觥籌交錯,氣氛格外熱烈。

她坐在裴郁寧旁邊,神色安靜,同他說話。

“這個果酒我讓他們專門準備的,你應該能喝一些。”他遞過來的酒盞中,碧綠酒液清澄,煞是動人。

顏書語最清楚自己的酒量,雖有些懷疑,但念及今天是他的慶功宴,到底沒忍心拒絕,抿了一口。

味道酸甜,隱有醇香,喝完之後也沒什麽太大反應,於是她不免多喝了兩杯。

慶功宴過半,眾人酒酣耳熱之時,終於開始放松起來,最典型的表現就是來向裴郁寧敬酒的人多起來了,連帶著,同來的女眷也開始向顏書語勸酒。

她已經有些酒意上頭,雙頰發熱眼神渙散,雖說神智清醒,奈何身體不如人意。

“內子不勝酒力,見諒。”裴郁寧拒絕那位官夫人的敬酒,將人往懷裏攏了攏,側身擋住周遭看向她的視線,向上座之人請旨,“陛下,臣一路奔波入京,旅途勞累,如今想早些退席,還請陛下恩準。”

陳昑已有半醉,不過尚算清醒,見他只說自己不提她,無奈一笑揮揮手,“好,朕就準你這一次,來日記得補回來。”

裴郁寧謝恩之後,扶著人退席,旁邊宮女本想幫上一把,卻被他眼神嚇退,只得退開兩步,前面引路。

等出了禦花園,他直接抱了人出宮,顏書語縱然知道他行.事不合規矩不得體,奈何那果酒後勁十足,她已經沒心思去阻攔他。

馬車上路之後,車內燈盞如豆,光亮微微。

裴郁寧看著她茫然神情,捏了捏她臉頰,輕聲叫她,“長寧?”

顏書語側頭緩緩看他一眼,沒什麽反應,看完之後就移開了眼神,神情有些茫然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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